再见虽是陌生人
许久不登qq了,最近一次心血来潮,刚打开便蹦出来一个系统提示:“你有可加好友。”我点开来看,没翻几行,便看见了耀然夺目的蒋森的名字。他是我曾经的qq好友,只是我后来删了他,却不料,系统帮我记住了他。我恍惚着出了神,终究没忍住点开他的头像,按下了“加好友”那三个字。几乎是瞬时,系统很快提示对方已通过你的好友验证,蒋森给我发来消息:钟茜茜?
我看着屏幕上闪烁着的自己的名字,犹疑着不知怎样应答。闷了半响,我回了一个:嗯。 他似乎也沉默了,很久才又问我:别来无恙?
我看到他空间里上传的他和他女友恩爱的照片,和几乎每个说说里甜蜜的字符,心里是说不出的感觉,只觉得物是人非事事休,即至看到“别来无恙”我突然觉得可笑:其实离别后我们各自过得都很好,甚至都不再会有惋惜或挂怀了,而我冒犯了过往,重加了你,拖累了你也一并想起过去的岁月,或许会有唏嘘,只是它们在人生的长河里是真的不那么重要了,对吧。我轻轻删除对话框,没有再回复,他也果然沉寂了下去。像这样生活在平行空间里不再打扰,旁人眼里仿若陌生的两个人,谁能料及也就在不久的曾经,那样光芒耀目过。
我和蒋森相识在高一,军训的时候就有点注意他了,他的皮肤很白,尤其是在阳光底下,这对于我这样一个黑得像碳一样,即使用过多少增白的旁门秘籍都徒劳无功的女生而言,这是致命杀。再加上我当时正看着一部名叫《摇滚夏令营》的美国青春电影,蒋森的样子多少有点像电影里那个帅炸的男主角。正是因为这些叠加的理由,那个时候的蒋森满足了我全部的少女心 。
其实我如今已记不清是因为何种原因让我们变熟悉了。可能很多事情,阴差阳错都是缘分在作怪,我很相信宿命这东西,冥冥里你终究会遇上那么一些人,只是你和他们的交集有长有短,不到最后一刻,谁都无法未卜先知。
蒋森的座位在我的斜右上方,上课的时候,他经常偏着头偷偷看我,我知道他看我,却从来不说破,我仍旧眉飞色舞地和同桌说笑着,有时也装作不经意地对他那边望一眼,偶尔正对上他偏过来的目光,我顿时不好意思起来,赶紧低下头,脸上一阵一阵的火热。
蒋森每天晚上都会给我发短信,开始只是试探性地,后来愈加一发不可收。他每每都以问作业为搪塞,然后话题偏转,小到他刚吃了什么,心情如何,等等细枝末节他都会一一告诉我。那段时间,每天晚上我都是一边写着作业一边和他聊着短信一边防范会进我房间突查的父母。一心三用,刺激并快乐着。
他的兄弟很快便知道了我,时不时地找我聊天恭维着我,也会向我报告蒋森的状况。放学的时候,明明和我不顺路,蒋森也会和他兄弟一起不远不近地跟在我身后,我有时回头对他望一眼,他会立刻站定有些羞涩地摸着头对我一笑。他跟着我走过小巷后,便会在我身后大声喊一声再见,不等我应答,便跑开去了网吧打lol。他也会在我上学时和我“偶遇”,他知道我有上学之前在学校门口的奶茶店卖奶茶的习惯,便经常在那等我,见到我后,也不多话,只是把奶茶递在我的手里,不容我反应,他就已经推门而去。学校的校规很严苛,禁止早恋现象否则会有批评记过处分,所以在学校里、在公众场合,他从来都是悄悄注意我、不动声色地关心,不让我为难。
因为我的生日通常是在寒假,自然见不到蒋森。他在我生日的前夜问我想要什么,他说要什么都可以。可是当时因为父母吵架波及到我,我的心情很不好,怒火不由自主地发泄在他的身上,语气刻薄。那天晚上,他未抱怨一句,陪着我直到第二天早晨凌晨六点,直到我说我累了我要睡了。开学的时候,他第一时间给我补上了生日礼物,是一套东野圭吾的悬疑小说。这也是我无意中对他提及过的,不曾想我说的那么多只言片语其实他都认真听着也记着。
这种从未被道破的暧昧却真真实实地参杂着可以真实感受的真心,蒋森于我的纯粹的柏拉图之恋在那个敏感的视男女之情如洪荒猛兽的年纪让我真正有了浅尝辄止的来自爱情的温暖体验。时至今日,当时当日的那些种种感动依旧是我生命里不可承受之重。
正如我所说的,缘分有深有浅,人算不如天算。高一下学期期中的时候,我的成绩跌的很厉害,家长会后老师找到我的父亲谈话,劈头盖脸地数落着我上课不听讲、作业不认真等诸多劣行。回家后,我的手机被没收了,隔绝了我一切上网的机会。正因为没有了手机,我和蒋森是彻底失联了,而那段时间因为父母老师加诸的学习压力实在太大,我成天死气沉沉不敢有贸然的举动,至于上下学更是被父亲全程监管,不给我一点点投机耍滑的机会。每天教室里蒋森看着我的眼神从疑惑到痛苦再到绝望,可是我心里着急愧疚想解释,却什么也不敢做。想来我始终都不是一个肯为爱痴狂的人,总是顾虑太深、后怕太多。直到高一结束,我才有机会上网,我看到留言板里满满的蒋森的留言,有疑问,有不解,有伤心,直到最后的决绝。那是最后一句留言,日期还很新,就是前天,拿期末成绩单的那天。
“钟茜茜,我不会打扰你了。”
轻描淡写十个字,我心里比针扎着还难受,一抽一抽的。我有千言万语想辩解,可出于年少时那矫情的自尊心,我最终既没有解释也没有挽留,我在他最后一条留言下回复了一句:对不起。
文理分科,我选择了文科。他第一次对我食言,他选择了理科。我知道他是想避开我了。毕竟因为我的倔强我伤害了他——那样一个好少年的真挚的心,而对他而言,我连解释都不愿给予的决绝是真的会伤了他的真心和他的骄傲的吧。
那之后,我们再也没联系过了。感情几经变迁,直至耗尽,其实不过这仓促的一年。那段记忆永远停留在了过去,记忆里的人却不免要越走越远。但毕竟也是曾经动过情、付出过心的两个人,即便是少年时的感情太不堪一击、自以为是,无法长情,却同样也是最心无旁贷的两厢情愿。
愿每一个爱过的少年各自安好。
文章:秦蓁
排版:偷心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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