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徐柏文||路上那道辙

路上那道辙

徐柏文

俗谚云：前边有车，后边有辙。是的，不同的年代，行有不同的车；而不同的车，亦或会留下不一样的辙。

公园里，常见儿童欢快地骑着漂亮的三轮车、电动车，你追我赶，在人群中蜿转地骑来转去，高兴的玩耍，像美丽的小精灵，放飞着金色幸福的童年。望着孩子们的背影，我不由得联想起我的童年，还有那童年推玩的三轮车。当然，那时的三轮车与现在孩子们的三轮车迥然不同，没得比，质量样式不能相提并论，但那童稚童趣童乐，丝毫不亚于现在的孩子们。那时的三轮车不能骑，只能推着走，它是我人生拥有的第一辆“车”，是父亲做木工活时抽空用边角材料给我做成的，其构造非常简单，一轮在前，两轮在后，木条连接而成，颇为简陋。如此童车，当时也少见稀罕，得到它，我爱不释手，如获至宝。记得我用双手握着横把，高兴地在街道上推着“三轮车”玩跑，小车蹦跳着吱扭吱扭地响（轱辘不圆路且不平），一伙孩子欢呼雀跃兴奋地追着看，嬉笑欢乐的童声里，留下了杂乱的小脚印和弯曲的辙痕。

农村生产队刚成立的那些年，常见车把式徐大爷挥着鞭子，赶着牛车，为队里运送东西。那车很高大，可拉载东西却并不多，那也是队里唯一的运输车辆。那车身、车轴、车轱辘全是木头结构，乍一看，很像是电影中的古代车辆。为耐磨，在车轴和轱辘上镶嵌了铁块铁条。车辕上挂的膏车轴的油瓶子，晃来荡去。鞭影下，老黄牛俯首费力地拉着这笨重且原始的大车，嘴里流淌着长长的哈喇涎子，累得呼哧呼哧直喘粗气。笨重的车轱辘很大且窄，在黄土路上轧过去就是一道深深的辙，久了，将行车道轧成了七沟八岔的烂路。下雨后，积存了很多水，行走非常困难，不注意就会被过路车迸溅一裤腿泥水。后来，不知啥时候，队里的大木车换成了胶皮轱辘车，车轴轮毂也由木质变成铁的了，拉东西既多又轻快。车轮胎宽了，路也慢慢地变得平坦了些。

我上高中时，虽然离家只有几里路，但每天徒步往返几次，很耽误时间，有时还会迟到误课，不但累还影响学习。见别的同学骑着自行车从自己身旁一闪而过，很是眼乞羡慕。后来在我央求下，父亲也给我买了辆自行车，骑上它上学比徒步快多了，节省了时间，很是高兴。因为那时家里穷条件差，父亲买的是二手车，经常出毛病，不是掉链子就是漏气，除了铃铛不响，别处都响。车胎用粗麻绳子缠绕着，在去学校的土路上，留下了与众不同的车辙……

过去，农家运送物品，大都是肩挑背驮，非常苦累。后来，有了排子车，成为人们的得力助手，里拉外运就省力方便多了。

我对排子车感触很深，那是在挖海河的工地上。高中毕业后，我积极响应毛主席"一定要根治海河"的号召，几次出征参加挖海河战斗。在工地上，排子车就是我的伙伴，我驾驭着它，它“奴役”着我。每天起早贪黑拉着它运泥载土。河底泥土软陷，便铺就两溜木板，边拉车边小心瞅着木板，不然车轮滑出木板陷进泥里，几个人都很难再推上来。爬出河底后，但见一路上，排子车装的泥土像小山头一样，一辆接一辆，只见车在走，不见拉车人。我每天埋头躬身拉着排子车，汗滴黄土，车轮沿着深深地积满浮土的车辙沟，一步步艰难地迈向大坝。在火红的年代里，我将火红的青春，美好的年华，奉献给祖国的水利建设事业，感到自豪和无尚荣光。

七十年代，父亲求人弄了张自行车票（那时买东西需用票），购买了一辆崭新漂亮的28加重飞鸽自行车，那车锃光瓦亮，一按铃，叮铛响，全家人兴奋地围转着自行车看，甚是喜欢。姐姐为新车用毛线编织了座套和手把套，把套上悬垂着漂亮的线绒球。父亲将“红绿毛圈”套在车轴中间，车轮转起来非常好看，骑上它感觉比现在开轿车还高兴神气，总愿在人多的地方显摆，骑来晃去，很是风光了一阵子。至于我家买了新自行车后，因爱惜车，不骑了就将车用绳索悬挂在檩条上，防沾尘土，那只是笑传，没影的事。爱惜自行车是真，但别人确有事了借骑也从不吝啬，记得曾几次借给邻家大成哥骑着“飞鸽”车去相亲，带着他未婚妻去城里买结婚用品……婚后，他奉人便得意地说这辆"飞鸽”对他有恩，让他“忽悠”来了个媳妇，媳妇嗔怪地瞪他一眼说：当初我还真以为是你家的自行车呢！不然……

随着改革开放，人们的生活在悄然发生着变化，日子一年比一年好了起来。九十年代，我家购置了一辆豪爵125摩托车，进城下乡，走亲访友，脚一蹬，机子轰隆一响，车子跑得一溜烟，转眼就到了，省时省力，别提有多高兴了。以后，再也不用为出行发愁了。

进入新世纪，跨入新时代。同大多数家庭一样，我家也拥有了轿车，开上它外出办事，旅游观光，就更快捷方便了。汽车“飞入”寻常百姓家，这过去连做梦都想不到的事，如今梦幻般地成为了现实。

“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牛车、排子车、老式自行车，已逐渐被汽车、摩托车、电动车所代替，车轮子变得越来越小，轮胎越来越宽，坎坷不平的黄土路都变成了水泥柏油路，留下的车辙（痕）越来越不清晰。那由深到浅、由窄到宽以至到无的车“辙”，记录着时代的变迁，折射着社会进步与发展；反映了党的英明领导和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也彰显着国家的富强和人民的幸福。

“车辙久已没，马迹亦无留。”路上，曾经留下的那些“辙”，将永远镌刻在我心底里，印痕着余一路走来的苦涩与甘甜。

作者简介：徐柏文，男，退休干部。酷爱散文文学，作品散见于省市县报纸刊物上。人生的路上不只苟且，还有散文与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