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官海瑞:大明第一牛人
在明朝,遍地都是牛人。至上皇帝,下至文武百官。
我曾经听到有人嘲笑朱明王朝的统治者没有文化,说明朝贪腐之风盛行,锦衣卫、东西厂等特务机构祸害百姓。
其实这个说法经不起任何的推敲。
锦衣卫的职责是监察百官,而不是监察百姓,直接对皇帝负责,可以说责任重大。你觉得他会闲着没事去你家沾点晦气吗?
在我看来,明朝绝对是一个有趣且伟大的朝代。
我们今天要讲的这个人就是大明第一清官——海瑞,人送外号海青天。但是他的偶像绝非包拯,而是王阳明。
阳明心学对后来的海瑞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正德九年,海瑞出生于海南琼山的一个官僚家族。这个家族从洪武年就有人做官,他的叔叔海澄做到了监察御史的位置。唯独他的父亲海翰一生碌碌无为,到死都没有考中举人,更别说进士了。
海瑞四岁那年,父亲病逝,从此便与母亲相依为命。所以后来的海瑞是忠臣,也是孝子。
幼年海瑞的生活充斥着贫穷的痛苦,只能靠母亲做些针线活来支撑着两个人的生活。海瑞每天除了读书,还是读书。但他却不会写文,更不会做诗。倒不是他不够努力,而是真的没有天分。
但是天分这种东西比起顽强真的不算什么。
二十八岁考中秀才,三十六岁才中举人。
而海瑞先生的人生目标却是进士。
一晃六年过去了,还是处于落榜的状态。有时候努力过了,就够了,没有必要一条路走到黑,放弃有时候也是一种成全。
尽管还有很多的无奈和不甘心,海瑞还是去吏部报到了。
根据明朝的官吏制度,举人也是可以做官的,只不过需要等,等到有空缺的时候,吏部就会从举人中选一批人补缺。
但有一个前提是你得长的帅,否则即使有空缺,也轮不到你。
海瑞长的帅不帅我不知道,但是他的运气足够好,才等了五年,就等来了他的第一个官职,福建南平县教谕,相当于教育局的局长。
嘉靖三十七年,海瑞晋升为浙江淳安知县。
这就比较意外了,一般举人出身的人,做到死能做到一个七品县令就要烧高香了。可海瑞才短短几年就达到了这一高度,一个不送礼不拍马屁,经常得罪上级的人为什么能晋升呢?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有正直的人,就会有欣赏正直的人。
在淳安任期满三年后,经吏部考核,决定将海瑞升任嘉兴府通判。而这时,却遭到监察御史鄢懋卿的弹核,要求罢了他的官。
也就在这时,第一个保他的人出现了。
这个人就是吏部侍郎朱衡,吏部的副部长,主管着官吏的任免。
他力排众议,将海瑞调往江西兴国县当县令。
嘉靖四十三年,海瑞被调往户部当主事。从地方官到京官,这又是一次飞跃。海瑞只用了不到三年的时间。
他不够聪明,却足够幸运。
在不久的将来,海瑞这个名字将被所有人记住。
他将成为大明官员心中的偶像。
两年后,海瑞买了一副棺材,平静的对家人说:“到时候把我放进去。”
他写了一篇奏疏叫《治安疏》,被喻为“直言天下第一疏”。
由于这篇疏太长了,我们只截取一段,略作陈述。
陛下则锐精未久,妄念牵之而去矣。反刚明而错用之,谓长生可得,而一意玄修。
富有四海不曰民之脂膏在是也,而侈兴土木。二十余年不视朝,纲纪驰矣。数行推广事例,名爵滥矣。
二王不相见,人以为薄于父子。以猜疑诽谤戮辱臣下,人以为薄于君臣。乐西苑而不返宫,人以为薄于夫妇。
天下吏贪将弱,民不聊生,水旱靡时,盗贼滋炽。自陛下登极初年亦有这,而未甚也。今赋役增常,万方则效。
陛下破产礼佛日甚,室如县罄,十余年来极矣。天下因即陛下改元之号而臆之曰:“嘉靖者言家家皆净而无财用也。”
我个人认为这段绝对是最精彩的地方。他主要批判了以下几点:
一,修道追求长生术
二,大兴土木,滥用民力
三,二十多年不上朝,荒废朝政
四,赋役繁重,民不聊生
五,弃佛日久
六,不顾父子情分和夫妻感情
最后一句堪称点睛之笔,嘉靖者言家家皆净而无财用也。
什么意思?
嘉靖,家家净也
言语间尽是嘲讽之意,堪称天下第一骂书。
从《治安疏》中可以看出,海瑞是一个深受封建礼教束缚的人。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对和错,没有第三种选择。这样的一个人,在今天绝对是个悲剧,但在大明朝,他却是千万人心目中的偶像。
我们说嘉靖只是不上朝,但不是不管事,他最大的爱好除了炼丹修道之外,最擅长的就是掌控群臣,让他们斗来斗去,所以权力依然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他重道教,必然会轻佛教。
这篇奏折如果是在别的皇帝那儿可能会扔进废纸堆里,当作没看见。可嘉靖同志是一个十分不能忍的人。敢顶撞他的大臣轻则屁股开花,重则惨死狱中。
海瑞不是不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准备好了棺材,抱着必死之心。但是他依然要骂,因为嘉靖在他心中并不是一个好皇帝。不知死而死,是为无知,可知死而死,便是无畏。
当嘉靖看到《治安疏》的时候非常生气,当即下令将海瑞打入大牢,等候问斩。
这个时候内阁大学士徐阶第一个站出来给海瑞求情。
嘉靖只说了一句话:“此人自比比干,可惜我不是纣王。”
嘉靖是一个聪明人,所以他不会杀了海瑞,但也没想过放了他。帝不欲坏其名,又不欲轻恕瑞,故不杀瑞,亦不放瑞。
就在海瑞以为要牢底坐穿的时候,嘉靖却驾崩了。
也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嘉靖最终还是放了海瑞。
隆庆三年,海瑞升任应天巡抚。虽说是当朝二品大员,却是个闲职,没啥实际权力。因为明朝的都城是在南京,后来明成祖将都城迁到了北京,但是南京的官员机构依然保留了下来。所以南京成了大明官员的养老聚集地。
可海瑞却不是去养老的,他是去干实事的。
第二年海瑞就因逼徐阶退田,损害了很多人的利益,而遭到弹劾。他非常气愤,朝堂之上大骂:“满朝皆妇人也。”这句话在今天来看没什么,但在那个时代的杀伤力胜过骂人死全家。
毫无意外,海瑞罢官而去。
万历十三年,万历皇帝决定重新启用海瑞,任命他为南京都察院佥都御史。
海瑞刚到南京又被升任吏部侍郎,这是他做过的最大的官。这一年,他已经七十二岁了。
万历十五年,这位经历正德、嘉靖、隆庆、万历四朝的元老级人物海瑞病逝。
家中银子只剩八两,临终遗言是命人将多出的六钱银子送还给兵部。一生清廉,两袖清风,这样的人又岂能不受百姓爱戴,不受世人敬仰。
其实不论是隆庆还是万历,都没有真的打算重用海瑞。但是即便海瑞骂尽天下人,也不会有哪个皇帝真的会杀他。因为谁都明白,大明需要有一种正气,而海瑞就是那股正气,杀了他就等同于诛了天下人的心。
终其一生,海瑞或许过于偏执,但是他却真正做到了孟子所说的“民贵君轻,社稷之次。”同时也将他的偶像王阳明的“知行合一”运用到了极致,所以他也成了天下人心中的偶像,名垂青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