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侯瑞芬/小楼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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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瑞芬
搬来这个小区已经多年了,尽管这小区在当地还算有点名气,然而,每到秋末初冬的月圆之夜,当我漫步在清冷的月光下,望着一幢幢高楼里透出的谜一般灯光时,总会不自觉地想起三十多年前我曾住过的小楼。
那是一栋很不起眼的灰色平顶、带走廊的小楼,一排十间,就两层。当初在小小的县城,也许曾风光过,而我有幸进驻时,小楼却早已失去了昔日的芳容。还好,小楼虽旧,但却热闹,细细算来,我居住的二楼有七八家住户呢,说明白点,就是单位给员工安排的住处。由于八十年代初,小城还在享受着分房福利,更不知道商品房是何方神圣,故而不管你是否成家或单身,统统都住在单位里,小楼的对面便是我们办公的地方,实乃公私兼顾极为方便。
每天清晨,天还没有大亮,楼道里就会响起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叮叮当当的锅碗瓢勺交响乐,间或传来几句低语和冷丁的问候,偶尔还会听到几声孩子的啼哭,大家共用的水龙头一直断断续续地流着,时或高歌,时或低诉,似在细数着楼道里每户人家的故事。
与我相邻的是一位略小于我的男同事,他文质帅气、温和平易,一米八几的个子站在我面前犹如线杆一般,不算白的脸上长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笑起来时还会像女人一样羞涩且现出一对迷人的酒窝,虽不像大多男人那样阳气十足,但他工作起来却毫不含糊,不但材料写得好,且人缘儿极好,深得领导赏识和同事们的喜爱。因而,小楼的女人们私下将他称之为小楼的太阳,不,是月亮,还是月亮比较恰当些。
月亮甚是朴素,每日里,他都会穿一身深蓝色的中山装,随着上班的钟声(小楼旁边商业大厦楼顶的大钟)而出而入,平静而充实,当我到办公室时,他早已将办公室收拾得停停当当,要么在忙他手边没有完成的工作,要么在静静地读着当天的报纸或近期的杂志,无声无息,好似空气般在室内游荡,偶尔有同事说笑,他也只是女人般矜持地咧咧嘴,扫视大家一眼,露一露他漂亮的酒窝,也不插言,伴着大家的热情眯着嘴偷乐。
月亮非常节俭,很会过日子,常常一个人做饭,不太讲究饭菜质量,且饭量比常人要大些,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吃饱就好,吃饱就好……”可能是家住农村的缘故吧,他从不浪费一米一粒。一次,他边炒菜边与我先生闲聊,不知不觉间多放了几勺清油,先生心想:都说月亮节俭,想必是传言吧。刚想称赞几句,却见月亮突然高叫一声:“哎呦!忙着说话,油放多了!”随拿起勺子将冒着烟雾的油一勺一勺地重新舀入瓶子里,先生瞬间哑然。
月亮的爱人属于大大咧咧,风风火火的人,与月亮的性格截然不同,她常年在乡里工作,平时也回来,但三秋三夏农忙时节就很少回来,孩子大多由外婆看管,三口相聚的日子屈指可数,加上孩子的外婆嫌月亮小气且不会来事儿,常常在闺女耳边叨叨,使月亮原本平淡的生活逐渐波涛暗涌起来。
记得夏日的一个午后,我抱着儿子从外边回来,突然发现月亮与她爱人在楼下院子里滚做一团,你揪着我的头发,我揪着你的耳朵,手上、脸上一道道血印,我急忙上前,一手抱着儿子,一手试图将两人分开,又拉又劝了半天也不得其果,便大声叫喊小楼里的人们,大家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两人拉开。
月亮黑红着脸啥也没说,气冲冲地带着手上、脖子上的抓痕上楼去了。
从此,见月亮爱人的次数就更少了。
突然有一天,机关里传出了爆炸性的新闻:月亮的爱人出轨了!我有点不太相信,因为我非常清楚他们的婚姻。当年,月亮的爱人为了月亮曾不顾一切地退过婚,且两人曾相爱得让机关所有同事都羡慕嫉妒不已,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下班后,我急冲冲地找到月亮,他未置可否地说:“你听说的是真的,我早就怀疑她有问题了,昨晚我和我兄弟去乡里当场捉住的。”于是,他便把自己如何策划,如何捉奸,现场如何惊魂向我细说了一遍。瞬间,我目瞪口呆,万万没有想到平时温文尔雅、不善言辞的月亮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便幽幽地问道:“你这样做以后还咋过?”他沉思片刻道:“不过了呗。”闻言,我忽然有一种莫名的伤感,我一方面指出他这次的行为太过莽撞,一方面又劝他为了孩子不要走那一步。然而,我劝了半天,他只是埋着头一杯接一杯地喝茶,其苦闷酸楚的表情使我不忍再说下去。
事情过去一段时间后,我发现月亮的爱人又经常回来了,两个人还像往日一样,该做饭做饭,该洗衣洗衣,该接儿子接儿子,平平淡淡地过将起来。日子久了,小楼里的人也不再谈论这件事,就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不知不觉间已到了冬季。
忽然有一天下午,月亮与他爱人有说有笑地从小楼下来,刚好碰到外出办事回来的我,便问道:“你们这么高兴准备上哪去?”月亮说:“离婚”,我“噗嗤”一声笑了:“开啥玩笑儿哩!”月亮说:“真的!”我不再辩驳,看了看微笑着站在他身边的爱人,不可信地摇了摇头,目送月亮骑着自行车带着他爱人向大街西边蹬去。
这天晚上,如水的月光倾泻下来,小楼象披上一层轻纱,显得朦胧而美丽。也许世事匆忙之故吧,住在这里,月圆月缺多少个轮回,竟未发现月下小楼如此之美丽,我索性裹上大衣,信步于庭院,想要品味一下小楼的风韵。寒气袭来, 砭肌刺骨。我仰望“万倾寒光一夕铺,冰轮行出片天云”的夜空,注目月色拥抱下的小楼,正想赋诗一首,却忽然发现月亮也站在院子里,若有所思地望着又大又圆的月亮。我趋上前问道:“咋也有这闲情逸致,孩儿她娘呢?”他没有回答,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本本放到我手里,朦朦胧胧中我依稀看到暗绿色的小本本上印着“离婚证”三个字,惊愕之余便快步走到院子里的路灯下。不错,绿皮金字,打开细看,竟连孩子及财产都分割得一清二楚。
我不再说什么,我非常清楚,即便我现在口吐莲花也很难让他释怀,不知他是在怀念昔日的温馨还是在痛惜分手后的落寞。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悄悄地将小本子递到他手里,他也没再说什么,静静地上楼去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屋门后,我才慢慢地回过神来。
月上中天,碧空如洗,世界一片明朗。此时,月光朗照下的小楼恰如一位寂寞少女,默默地向夜空展望着。周围一片寂静,只有月亮的窗户还透着灯光。那光隔着窗帘,不甚明亮,使人看了心情黯然。我想:此刻的月亮在干什么呢?是在看书,还是在加班写材料?或者在想着天河两岸的故事,抒发着对对错错的嗟叹吧……
小楼前并排长着两株柳树,月光下它们各自默默矗立着,冷风袭来,它们各自扭动了一下几乎干枯的枝条,就像从来不曾相识似的。我凝视这两株杨柳,不由想起鲁迅文中的枣树来。“庭院里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还是枣树。”直到这时,我才理解这句话的深义。大师只简单一笔,便把一种被扭曲的生活现象,做了最直观的描述。与其让他们难受地纠缠在一起,倒不如让他们各自屹立于天地之间,将烦恼和无奈高高抛却。
月亮偏西,一阵凛冽的寒风袭来,我打了个寒战。夜太深了,我只得返回房间。掩门之际,禁不住又瞥了一眼月亮的小屋,小屋的灯光依然未息。就在这一刻,我突然忆起两句古诗来:“明月照高楼,有人楼上愁。”我鼻子一酸,不忍再想下去。
作者简介
侯瑞芬,河南孟州人。焦作市作协会员,孟州市作协副主席,孟州市舞协主席,河南省舞蹈家协会会员。喜欢文字,喜欢舞蹈,喜欢“窗前静待听花语,闲来舒袖舞秋风”的散淡生活。其文学作品《故乡村南那条河》在2019年焦作市举办的“我和我的祖国”征文大赛中,荣获优秀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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