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读中原:枕水西陈
文/蓝月光
五月的田野,麦浪涌金,接天连地,如一汪海伸延铺展。金色的阳光在金色的麦芒上跳跃,发出刷刷的声响。西陈,一座古朴清秀的小村庄,就坐落在这汪海之上。
这是一个我敬仰的小村,也是我第一次拜访的村庄。
从西边村道走进西陈,迎面就是一棵迎客松,树虽不大,身形稳健,一块迎宾石,石虽不大,气宇轩昂。有松石镇守,西陈一下子就添了精神。石旁是一方水塘,老柳旖旎,碧水鳞鳞,泛着一点点碎银的光泽。路北边,又是一方水塘,环塘还建了木栈道,这是小游园,晨昏之时,在此漫步,碧波漪漪,多么舒爽。
走进西陈,街道平整,两边墙壁皆涂刷成青灰色,十分整齐。村里楼房并不多,大多还是那些青砖蓝瓦的老屋。这些青砖蓝瓦的老屋,伫立在五月的乡风中,虽然历经风雨,依然面目清亮,逗引着人的乡情。西陈人的瓦屋,与别处还不同。西陈人有建窑烧砖的传统,他们的瓦屋,不只蕴着乡愁,还蕴着他们的手纹和情感。
在村里人陪伴下,我们先去看村里居家养老中心。这是利用原来的空闲院落,重新加以装饰。硬化了院地,修建了花园,原来荒草萋萋的小院,一下子就改变了模样。抚摸着这些青砖,就像抚触姥姥枯瘦而涩涩的大手。
西陈村把老年人都集中在这里了,建有餐厅,还有宿舍。老人们在这里吃得有滋有味,还可以休息、聊天。不光是老年人,村里很多中年人、青年人,都加入了食堂。“在这里方便,省钱,又便宜。”他们说。
走过居家养老中心,就是村史馆。在这里,我发现了小村风华的另一面。它有红色文化,这个村里出了两个革命烈士。
陈孔光,就读于河北大名七师。七师是中国共产党与大革命学潮的发源地之一,长垣的郭仪庵、于绍孟都是大革命时期的积极分子和组织者。七师党员发展到100多人。国民党当局为遏制革命烈火,派出军警,对七师进行大逮捕,陈孔光重伤牺牲。
陈守训,1925年出生,黄埔军校毕后后,编入青年远征军206团。经中国共产党策反起义,编入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兵团三军九师。1947年延安保卫战中头部受伤,大脑失常。他曾给父亲留下纸条:国难当头,无法尽孝,要尽忠,从此我不叫陈守训,我叫陈去。大有“国破尚如此,我何惜此头”的慷慨!
想不到小小西陈,血雨腥风之时,貌似柔弱的黄土地上还有这样的刚风铁骨!也正是这样的风骨,这样不可胜数的优秀儿女,撑起了中华民族和中华文明,历尽劫波,依然绵延而不倒,巍然而耸立。
这里有商贸文化。西陈人胆大敢闯,从上世纪八十年代,西陈第一代企业家陈扎根外出闯荡,从学徒到领工,只用了五年就积累了大量财富,1980年慷慨出资给村里架设了电线线路。并积极捐款建办公楼、盖学校、修路。陈扎根的三个兄弟相继担任村支书,带领西陈一步步沉稳发展。现在西陈村年轻人常年在外,村里人也不闲着,妇女做服装,老人在家里串珠子,做刺绣。“我们一个村子都没有闲人。”西陈人话语里带着骄傲。
西陈更令人敬仰的是他的乡贤文化。西陈藏龙卧虎,出了很多文化名流。在西陈村是不敢高声语的,角角落落都有有斐君子、古雅先生。
这里有年高德韶的知名作家、《蒲园》主编陈海文老师。他笔下的西陈小院曾烙入了多少青少年的记忆,成为多少文学青年的向往。而今,这小院重新改造,草木茸茸,青砖蓝瓦的老屋也重新修葺,铺了地板,吊了顶,成为老年人宿舍了。
还有陈振宇,一个自学成才的地方史学家、文化学者,看过他的《瘠土俚歌》,古诗词,阳春白雪、余韵绕梁。他不但吟诗弄词,还手抄了《三国演义》等名著,这要多么大的功夫!
小小的村子,走出了百十名大学生,还有商界名流,亚运冠军,七十余岁写得一手好文章的村长。西陈的文化氛围时处可以感受出来,村里两条大街,十余条小巷,个个都有名字。居仁巷、盛德巷、归仁巷,这些都是从《论语》中滚落的句子。如清亮的露珠,在温润的乡风中行走。
走在这里,总觉得处处回荡着: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在西陈,一砖一瓦都是历史,一草一木都有文化啊。
西陈人聪明、能干,西陈人不服输,有倔劲,有韧劲,他们干什么都要干成都要干好。村支书陈英宪先生,就是西陈人的代表。为了响应建设家乡号召,放下大老板身份,就回家当起了村支书,一心扑到村子上。修路、扩院、美化、亮化、绿化、硬化,并环村引入渠水,真是“一水护田将绿绕,四野青青入画来”。听着他的介绍,就像一个妙手的画师,一点一滴布局着西陈、涂抹着西陈。
现在,村里还引入了林果经济,土地流转,建桃园、梨园,发展采摘及休闲农业,着力打造成休闲旅游餐饮为一体的小村。西陈,这百里文岩渠旁枕水而居的小村,正在大步发展,展现新的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