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男的心愿
自己的女儿，
唯有自己能为她操心到底。
寄希望于旁人，
总归是行不通的。
文/婉兮
滑动可翻看《妯娌》目录
许平和沈砚君双双拒绝，于翠巧脸上有些挂不住。
又急又气之下，眼泪忽然就盈满眼眶了。
她觉得很悲哀。
许平和许安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二人的起跑线完全相同，可如今天差地别。他的妻子和他的女儿，都要永远居于人后吗？
想着想着，眼泪不禁簌簌而下。
但嘴里没再多说什么，只默默将女儿拉进怀中，又将头微微往下垂。那情形，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在场的亲戚都愣住了。
没人敢再说话，先前那些兴致勃勃聊天的声音，也忽然在一瞬间静止了下来。沈砚君冷眼旁观，但没有开口解释的欲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将小叔子一家送走。
反倒是许平开了口。
他面色不悦：“翠巧，有话好好说，哭什么呢？我和小君结婚是大喜事儿，你这一哭，算是怎么一回事儿？”
对这个弟媳妇，他的耐心和爱心都明显不够用。哪怕当着众多亲戚，也未留太多情面。
或许是因为，他为弟弟出过彩礼，又前前后后接济过不少。再加上辈分大、能力强，总有些睥睨对方的意思。
许安的面色，已隐约透出些不安来。
他讪笑一声，试图为妻子打圆场：“哥，你还没孩子，理解不了这种心情。翠巧是怕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再重复她爹她娘的老路。谁让她有这么厉害的大伯和大伯母呢？免不了想沾点光，嘿嘿。”
这倒是个油嘴滑舌的。
肯贬低自我、也肯自我批评，顺便抬高对方，倒能把话讲得圆圆满满滴水不漏。
许平“嗯”了一声，不好再说什么。
最后，双方选了个折中方案。
一诺和爷爷一起留下，玩个十天半个月，再由许平开车送回。不过，这十来天纯粹是玩，什么英语学习课外拓展，沈砚君表示自己帮不上忙。
于翠巧的脸色缓和了些，将鼻子轻轻吸了吸，又对沈砚君说了一句“谢谢”。
她分得清关系主次，也看清了现实。
其实，只要沈砚君肯点头，许平大概率是不会反对的。
至于暂时学不了英语，那也无所谓。她晓得，大嫂并不会在这件事儿上用心，自己冒冒失失提出来，其实也有试探的意思。眼下碰了一鼻子灰，也就死了这条心。
归根到底，还是要靠自己。
自己的女儿，唯有自己能为她操心到底。寄希望于旁人，总归是行不通的。
于翠巧暗叹一声，只得接受现实，又轻声细语对女儿交代了一番：“要听婶婶的话，乖乖的。再过几天，大伯就会送你回家的，听话哦。”
许一诺面上有些怯，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又奶声奶气地跟妈妈说了再见。
好在，这不是个难带的小女孩。
大部分时候，她都跟在爷爷屁股后面，小奶音始终“爷爷爷爷”地喊着。有时见大伯和大伯母回家，还会主动递上拖鞋，扑闪着一双大眼睛，懵懵懂懂地看着许平夫妇。
沈砚君心中欢喜，也愿意跟一诺多亲近亲近。
遇上休息日，还特地带她逛街游玩，又买了些公主裙和公主鞋，把小女娃打扮得漂漂亮亮。
那天，两口子带着公公和侄女儿外出就餐。服务员顺嘴将小女孩夸了一句：“真漂亮，长得跟妈妈一样。”
沈砚君一愣，却未做出反驳，只淡淡一笑，算是默认了服务员的说法。
而这个细节，被许平敏锐地捕捉到了。
当天夜里，许平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你喜欢小孩子？”
语气介于陈述和疑问之间，叫人一时半会儿听不出他的意图来。沈砚君不设防，自然也顺口回答：“喜欢啊，一诺确实可爱，长得也漂亮。以后，咱们多给她买些衣服和童书吧。”
喜欢归喜欢，但她做不到视如己出，只能在物质方面给些帮助。
她认为，人与人之间，亦该保持距离，将边界感死死守住。
可仔细一琢磨，丈夫那番话又叫她起了疑心：难道，许平真被弟弟和弟媳说动，要替他们养这个女孩？
类似的故事，狗血家庭剧里又不是没演过。
事实上，早在答应许平求婚后，她就把世面上的经典家庭剧以三倍速刷了一遍，为的就是防止自己踩坑，被凤凰男一家玩弄于鼓掌之间。
所以话一说完，她就拿犀利的目光盯住许平，试图从他的神态中寻找蛛丝马迹。
谁料许平竟又伸出手来，将她一把拉入怀中，一边拿手摩挲她的长发，一边坏笑道：“既然你那么喜欢孩子，不如我们生他一个！你看，我们年纪都不小了……”
许平满以为，自己的提议，会得到沈砚君的积极响应。
几天观察下来，他发现沈砚君对一诺温柔可亲，爱心和耐心都有具备了，想来是能做一个好妈妈的。
毕竟，许平也急于当爹，恨不能立刻有个如一诺一般的娃娃，在家中来来回回地跑，乐乐呵呵地笑。
但许平做梦也没想到，他一说生娃，沈砚君就把笑容收了回去，人也不动声色地挣脱怀抱。
“我还不想生孩子，太早了。”
早？
许平一愣，试图站在沈砚君的角度考虑：“可你已经29岁了，再过几年生，只怕身体不好恢复。”
真心和私欲，各有一半。
但听完这句话，沈砚君脸上的不悦更甚：“你知道生孩子，我需要付出什么吗？而你，又能付出什么呢？”
她直起身来，拿炯炯目光与丈夫对视，眼神里隐约有些愤怒在游动。
许平眨了眨眼睛，只觉得自己很冤枉，心里难免有些气恼：“结婚不就是要生孩子吗？你不愿意就不愿意，何必这么咄咄逼人？你不愿意，难道我还能强迫你？”
话音刚落，沈砚君立刻用鼻子哼了一声。
“生孩子，你只需要出一颗精子。但我呢？我得忍受十月怀胎，得影响工作！生下来呢，还得喂奶、还得带，我的晋升还会有戏吗？”
她忽然激动起来，语速变快语调提高，整个人都焦躁不安。
许平彻底愣住了。
他本以为，把生孩子的问题讨论讨论，是夫妻间再寻常不过的话题。谁料妻子会反应激烈，把这件事儿看得如洪水猛兽一般。
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尽力微笑道：“好好好，咱们先不提了。睡吧，不早了。”
沈砚君低下头，将嘴唇抿了一抿，忽然又道：“对不起，是我失态了。”
“没事儿，我理解。你有上进心，这是好事。”许平耐住性子，讲了几句安慰话，“睡吧，乖，什么都不要想。”
沈砚君点点头：“再等等吧，等我再安定些。”
许平轻轻往妻子额头上印了一个吻：“好。”
不过那一夜，夫妻俩是背对背进入梦乡的。
-作者-
婉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