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淑桦的梦醒时分

长假最后一天,假期结束又要回到现实。要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在每一个梦醒时分。正好有朋友让说说陈淑桦,就听这首《梦醒时分》吧。
这首歌当年也是唱响街头巷尾了,以至于收录这首歌的专辑《跟你说,听你说》后来都常被直接称作《梦醒时分》。从销量上来说,据说是台湾第一张破百万的专辑,也成就了陈淑桦歌唱事业的巅峰。而对于90年代初才更多接触港台流行音乐的我们,正好碰上了这首歌的大热,然后几年又有她的《滚滚红尘》《聪明糊涂心》《笑红尘》等佳作继续推出,对她的熟悉程度更多来自90年代了,也以为她在歌坛的活跃期就在这个阶段了。但实际上,陈淑桦在歌坛打拼要比这早得多了。
58年出生的陈淑桦,年幼就在家人的影响下酷爱唱歌,没少拿少儿唱歌比赛的奖。9岁就出版了第一张个人专辑,成为当时歌坛小有名气的童星。

15岁推出的专辑《爱的太阳》,已经不是童星路线,听这首《小小的希望》已经有很成熟的声线和娴熟的歌技了。

不过陈淑桦更愿意把自己歌坛的出道时间,算在70年代与唱片公司正式签约成为全职歌手。那时候的陈淑桦,已经和邓丽君、凤飞飞、银霞这些听上去更久远的名字一起pk了。但她的歌路更早地摆脱靡靡小调风格,也没有怎么介入当时如火如荼的民歌运动,而是更偏西式的唱法。
进入80年代这种唱法逐渐占据主流,而引领潮流的陈淑桦也更受到重视。歌技更加老练的她,快歌慢歌都能信手拈来,80年代初的《夕阳伴我归》是当时的代表作,同名专辑更是当年最高销量。后来也拿到出现金曲奖之前代表台湾歌坛最高奖的金钟奖。

80年代前半段就已经到了事业高峰的陈淑桦,如果就此停步,那可能就和许多80年代还大红大紫的歌星一样,被后来的人们更多遗忘了。毕竟那时候的曲风,现在听来还是陈旧,只会是喜欢怀旧的老歌迷挖掘的对象。

但陈淑桦总是继续引领潮流,80年代的后面五年,她的制作转到了当时集聚一众人才的滚石,也开始了她的新的辉煌。
很多人都把她这个阶段的赫赫战绩都归功于李宗盛一个人,其实也不是完整到位了,当然李宗盛的功劳可以排在第一,但占不到绝对重要的位置。不过今天既然听的《梦醒时分》是李宗盛词曲包办的作品,那主要还是说他了。这个阶段,不仅是李宗盛在成就陈淑桦,其实也是陈淑桦通过她的完美演绎,成就了李宗盛从“小李”到金牌制作人的变迁。
他们的合作可以从陈淑桦初转风格的85年专辑《等待风起》说起。在专辑里,李宗盛就为陈淑桦创作了一首《像我这样的单身女子》,直接的歌名和直白的歌词都是李宗盛的特色,也唱出了陈淑桦独有的洒脱:我不必别人在旁边啰嗦,等我高兴了再说!
而从88年开始的《女人心》专辑,李宗盛开始了从概念策划、歌曲创作、选曲、录音全过程的制作。李宗盛创作了其中过半的歌,浸透了他那时泉涌的才气。开篇曲《那一夜你喝了酒》,把一个看到男朋友带着酒味上门、纠结矛盾的女人心态做了深入刻画,歌曲序幕的编曲就很有故事感。

这首《别说可惜》李宗盛后来自己也唱过。

接下来的专辑《明天还爱我吗》延续了《女人心》的风格,不过第一制作人换成了同样才华横溢的陈昇。能感觉到这张专辑不少歌有着后来《为爱痴狂》时期的少女小渔刘若英的影子。特别喜欢专辑里陈昇写的这首《亚瑟潘的四个朋友》:骄傲、满足、疑惑和寂寞。

专辑标题曲作曲又引入了另一个后来的金牌制作人小虫,后来为陈写过《情关》《生生世世》等经典。

到了89年底,作为陈淑桦“都会女子三部曲”的终章,也就是收录了《梦醒时分》的专辑《跟你说,听你说》推出了。之前说林忆莲的时候,也说到林也有类似的都市触觉三部曲,而且不约而同的出现在同时期。但两相比较,也就是台北和香港两个城市的不同了。就引用另一个音乐公众号聆旧宫的评价吧:陈淑桦的主调性是“至情”的,深情细腻,充满文艺的哀愁与思辨,而林忆莲主调性是“至性”的,率性洒脱,充斥前卫的姿态和欲念。
说来也巧合,陈淑桦和林忆莲在91年的十大劲歌金曲颁奖典礼上,陈淑桦的这首《梦醒时分》和林忆莲当年杀入台湾歌坛的头炮《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令评委难以取舍,同时当选当年的国语歌曲金奖。而后来林忆莲转到滚石旗下,又成为李宗盛继陈淑桦之后,打造的另一个都会女子形象,结果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说回这张专辑,又是明显的李宗盛痕迹。除了《梦醒时分》,李宗盛还有三首创作,也是专辑中我的钟爱。

李宗盛还耐不住寂寞,主动要求和陈淑桦对唱了一曲《你走你的路》

而这首让陈淑桦更上一层楼的《梦醒时分》,据说是本来写给另一个滚石有意力捧的新人,但这个新人却意外被某个香港大导演看中,当时忙着和“天王”拍电影。看着这么好的作品不能黄了,就给了陈淑桦。歌曲是通过两个女人之间的对话展开的,从一个人去劝慰另一个感情遭遇挫折的人的视角,阐述了一种对待感情的价值观:
早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
你又何苦一往情深。
因为爱情总是难舍难分,
何必在意那一点点温存。
要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
在每一个梦醒时分。
有些事情你现在不必问,
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
《梦醒时分》之后的陈淑桦继续高位行进了好几年,后面的经典层出不穷,黄霑、罗大佑、小虫乃至后来陶喆都为她加持了许多作品。但在98年之后,她却突然消失在人们视线了。在这之前已经有些迹象了。过于在意自己形象的陈淑桦,在减肥这件事上用力过猛,误服药物导致大病一场。而后来从小疼爱她的奶奶去世,再到从小照顾她的母亲意外猝然离世,都来得太快,一下让她接受不了。据说一度只能待在家里拉上窗帘,更不敢见人了。后来也就只有关于她的只言片语,状况好坏说法不一。惟有祝福了。相信她就像她在《柔弱女子》里唱的那样:因为我不是柔弱的女子生活不是一成不变的关系虽然离开你 我仍然是完整的自己。
几年前,台湾媒体做个一个民调:「你最希望看到哪位(在世)艺人复出?」据说第二名是刘文正。而第一名票数遥遥领先,正是陈淑桦。

这封信是李宗盛以“小李”的名义写给陈淑桦的。2003年,滚石为她出了一张纪念辑《给陈淑桦的一封信》,希望她能重新出来,但只是带给歌迷更多的思念,于她本人还是没有任何反馈。到现在,想来陈淑桦已经是年过花甲了,但留给我们的还是90年代那些经典声音:“歌在唱,舞在跳,长夜漫漫不觉晓,将快乐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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