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之谜(上):被窃的信vs劳尔之劫
一、女人的幻想
“痞子……
很多女人有浪漫情结……
就像很多男人有处女情结一样……”
——轻舞飞扬
1 男人和女人在幻想上的不对称
我们直接从性的不对称性进入主题:男性位置的主体围绕部分客体展开幻想,女性位置的主体则围绕阳具功能构成。这涉及两种截然不同的享乐,前者为阳具享乐,后者为女性享乐。
2 爱情与欲望
男性主体由于原初排除的缺乏而不断构成欲望的换喻,女性主体则透过不断进入爱情,以便联系到阳具能指,让其女性的享乐得以有所依附。这样,隐喻着爱的要求和换喻着客体的欲望是对不对称的男女位置的具象化。
在男性那里,一个圣母样的母亲和纯粹性欲化的女性身体构成两个支撑起欲望的维度;
在女性那里,一个生孩子的母亲和纯粹具象女人享乐的男性幻想构成两个支撑性的维度。
3 不同的三元对子
在《被窃的信》中,拉康给出一个绝佳的无意识透过阳具能指(信)来展开的三元关系:国王-王后-大臣,以及警察-大臣-迪潘。信的内容(X1)成为不重要的事物,如同欲望原初客体的缺位,只是借此延伸出欲求关系:由于大臣觉察到王后不想让国王看到信,而拿走了它以便借机威胁王后获得某种利益(X2);在王后要求下警察追查信——由于内容仍然保密(X1),因此警察不知道信的内容,也因此,大臣把信调了个面、堂而皇之地摆在桌子上,却没有被发现,警察忙于寻找隐藏的地方:搜箱倒柜。迪潘则追寻能指的轨迹,而没有被大臣所骗,他根据大臣和王后的谜样的(X2-X1)的关系本身去寻找。
警察找不到他被要求去找的,就如同神经症无法找到自己受困的欲望的源头,迪潘如同分析家,透过对欲望本身的缘起关系进行追问,根本在无需知道内容的情况下(毕竟X1X2都是未知的),反倒找到了轨迹,拿了王后的钱,把信还了回去,就如同分析家拿钱但是要保密一样。
自然,这是小说而不是分析,王后毕竟可以因为秘密的严重性杀迪潘灭口。无意识的欲望正是无法见光的或者创伤性的部分,也因此,只能构成症状的形式展现出来。同时,我们也看到作为一个男性位置下的欲望追逐的游戏版本;当然,德里达对此有所反对,认为这里没有王后作为女性形象,这个信的关系是无法构成的,为了明确这点,我们需要展现这里除了王后和国王处于性的关系中,所有人都处于拉康的男性的位置上,追求客体或者具体的利益;同时,即便《被窃的信》整个事件的缘起,即王后也因为利益(处于阳具功能的仲裁下)而去试图掩盖这封信,构成了一切。我们因此需要以另一种方式来展现女性的立场,而不能仅仅因为王后是个女人,就反驳我们的基本假设:男性主体位置-客体a的幻想关系。
在女性这边:女性主体位置——(阳具-S(A/))的幻想关系,在男性那边,因为阳具本身标定了男性:怎样的人是男人等等,而女性的特质从其性特质的隐晦性开始就一直难以被表征,因此,女性特质更多是以与男阳的某种关系而构成:因为某个男人的关系成为了女人。然而,如果借此认为女人就进入男性主体的欲望追逐中,那就大错特错了。女性主体仅仅维系这种关联于法则进入话语关系,然而,其享乐仍旧逃逸于阳具的享乐,这一部分持续地产生出隐喻性的爱的要求。
3.1男女的书写模式的差异
这两种三角关系(男性-主体-客体a);没有女性的能指-阳具-S(A/),就成为两性不对称以不同方式链接如语言和世界,构成各自享乐的关键书写。
因此,从已然具有价值的男性=1出发,男性追求则1+1=2的换喻客体;而女性是由空无进入1,以作为0的形式铭记,同时,也指涉则完全的否定:即不-全:一直无法抵达却具有的某个能指,即S(A/)。
这是因为,如果没有1就无法确定0,然而空无并非0,;同时,1的叠加最终指向某种完整的假设,然而,这种完整的上帝的全能位置却始终是被阉割所界定的,因此,仍旧是否定性的不-全构成。
3.2 阳具构成的三元:欲望、爱情与享乐
欲望追寻某种价值的逻辑,最终奔向的是某种不可能抵达的位置,因此,男人也需要爱;在女性这边,如果仅仅维系与阳具的关系,进入话语的边际状态(littoral),并非仅仅是享乐的喃喃自语,同时,其获得的女性身份,也构成在阳具的享乐中。
因此,欲望-爱情-两种享乐构成男女安身于以及二者的可能的关系。
3.3 享乐的三角:性差异-无意识知识-享乐的真相
从精神分析的逻辑上讲,性的划分,以及无意识的不可能具有两性关系的知识(男女位置二者均因为父母原基构成不同的幻想逻辑),最终导致不同享乐的真相。
二、劳尔之劫:女性版的被窃的信
其实女人又不贱,
干嘛非得去喜欢坏男人?
那是因为坏男人通常很浪漫……
而好男人通常不解风情。
所谓两权相害取其轻者也。
——《第一次亲密接触》
如果是这样,我们如何能如同《被窃的信》那样展现女性的症状以及与其相关的出路呢?
我们回顾一下《劳尔之劫》的内容,在该例子中,与具有利益关系的男人们围绕王后的秘密相反,恰恰是女人们围绕着一个男人的爱情开始,劳尔的男友在婚礼上被另一个女人Streter带走了,如被窃的信中信的丢失一样,劳尔的爱被劫走了,这个劫持的内容始终没有暴露出来:杜拉斯在这部小说的叙事中有很多中断的句子或者未说出的话,悬置着读者,然而,劳尔-Streter-未婚夫;Hold-劳尔-Tatiana构成了两个三元组。
首要的区分于《被窃的信》的乃是,这里的关系是逃逸于阳具法则的。在被窃的信中,围绕着某种可能被惩罚的可能,信的秘密得以让所有人物和事件上演出欲望之戏;然而,在劳尔之劫中,是被劫持的丈夫——婚姻法则的失败构成了所有人物和事件上演的爱的剧场:Streter当着劳尔的面在婚礼现场劫走了爱人;劳尔在自己的好友Tatiana与其情人Hold先生的关系中介入,反复地享受着这种过程。这里享受的是什么呢?
某种超越阳具法则的享乐。与欲望的悲剧不同(如杜拉作为父亲的症状——与K先生的性交易),这是爱情的悲剧,杜拉自己的症状乃是认同父亲欲求K夫人,K夫人这个离开法则的人从自己的母亲那儿抢走了丈夫。Tatiana情人Hold并不是一个靠谱的男人,他寻花问柳,有着很多情人。劳尔的介入就如同杜拉一样,并不在于Hold,而在于Tatiana在这个关系中所揭示的女性的部分(正如K夫人之于K先生)。因此,劳尔恳求Hold要继续保持和Tatiana的关系,这里充满了嫉妒的享乐。然而,透过与男性的关系,以及与其情人的竞争,劳尔却得以明确女人的位置。
这里劳尔的在三元关系的重复,和《被窃的信》是一样的,构成其症状性的存在。女人因此,是男人的大他者(在透过伴侣进入阳具标定的关系后),但,同时,她的大他者却是自己:逃出阳具法则的关系,并非没有(这是女人的享乐区分于精神病的部分)。
正是因此,女人在面对性的问题时陷入到癔症性的恶心中,一种完美的爱的呼唤构成她的症状。因此,在女性的这里,实实在在的,与男性的临床一样,透过穿越幻想,认识到不完整的大他者身份(只是这个大他者,是女性本身!),才是症状的出路,否则,被一种浪漫的幻想所充填:劳尔恰恰是被未婚夫因为另一个女人而让他离开这种幻想的阻碍,构成了她的疯狂。
我们以男女分别阐释出性的认同如何分别因为阳具功能而构成不同的享乐,处于不协调和不对称的关系中。如果一个完美的性客体处于男性位置的幻想核心,那么,在女性那边,却不是风流成性的花花公子或者女人的男妓(作为对象),而是脱离阳具功能的处于不可能的石宴与偶然的相遇之间的唐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