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惊魂【长篇恐怖小说连载之十】
【长篇恐怖小说连载之十】深海惊魂
⊙程子君
前程回顾(直接点开):
第十章 痛苦煎熬
果不出所料。余波说,大副之死起因就是他的那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自从刘满仓听到这句话后,就觉得大副天生有一身“反骨”,连说话、微笑里都藏有深不可测的阴谋。这种爱搞阴谋的人不除,他吃不香也睡不实。因此,他让余波时时刻刻盯梢,注意大副的一举一动。甚至大副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说话的表情他都要琢磨半天,研究一番。相比较而言,船长虽然位高权重,性子烈,脾气大,不配合,影响坏。但较之大副,思想相对单纯,
人也透明一些,刘满仓自感能驾驭得了他。表面上虽对他严加看管,内心并没有把他当回事,只担心他被别人利用,船长毕竟是一船之长,在船上还是有一定的号召力的。只要把他与智慧的船员隔开,他基本上就是一个任由人摆布的木偶了。所以无论赵红卫如何叫嚣着要收拾不听他的话,刘满仓总是不理不睬。也许他更有他更深层次的考量。只到有一天船长成了他有力的帮凶后,我不得不承认这就是刘满仓的智慧。船长没有智慧,赵红卫也没有。唯一能与之匹敌的大副被除掉了,刘满仓总该能睡个安稳觉了吧,剩下的船员也不应该再担心受怕了吧?然而,从后面的发展态势来看,这只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从盛小斌遭遇不测后,渔船始终笼罩在紧张的让人透不过气的氛围里,大家人人自危,稍有风吹草动,哪怕是在深夜,深夜里的一丁点响动,船员们都会从睡梦中醒来,一脸惊恐地坐起,面向对黑漆漆的夜色,长久的发呆。大家晚上噩梦不断,惊叫连连;白天神情恍惚,心神不宁。其实,让人难以承受的,已不是灾难本身,而是灾难的不确定性。就像一把刀子真的捅进你的身体,给你的只不过肉体上的疼痛。然而,一把刀子总是悬在你的头上,不知道哪天会突然掉下来,恐惧就会变得旷日持久、绵延不绝了。而这种绵绵不绝的恐惧给精神上的煎熬远远比肉体上的疼痛更令你痛苦、让你崩溃。
老王说:“刘哥说了,从今天起,船上就安宁了……”
郭涛说:“我才不信呢。他们没打算杀盛小斌,结果呢?”
老王说:“盛小斌要挟他们。”
周强说:“为杀人找个借口还不容易?”
老王沉默,我发现他拿着书本的手在发抖。许久,他才看了看我,说:“于洋,你可要想办法保护大家哦。”
我苦笑了一下,心想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郭涛说:“咱们宿舍,只有你能跟刘哥说上话,拜托了!于洋。”
他们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的身上,那是一种近似于乞求的眼神,让我看的心疼。他们曾说我是福神,仿佛大家能否平安到家,就看我是否愿意保护了。我还能说些什么呢。我只好答应说:尽我最大的努力。说罢,连我自己很觉得可笑,我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当船长李超得知船上已有近10名船员遇难,特别是听到他的表兄王洪彬也在其列时,他表现的不是痛苦与悲愤或强烈的抗争。相反,他一改往日不愿合作的态度,居然来了180度的大转变,不但不对刘满仓等人的恶行进行责难、挞伐,反而在他们面前表现的很温顺、配合。他的这番行为,从表面上看,是个人的屈服与顺从,但在船员们的内心造成的影响不亚于一场地震。大家陷入了一种新一轮的恐慌与绝望中,不知哪天厄运又会降临到谁的头上!于是,船员们纷纷以不同的方式向刘满仓表态“效忠”,以求苟全性命。王龙曾跟我说过,每当他看到船长那副怕死的丑态,连胆小的余波都嗤之以鼻。王龙还说,要是生在战争年代,船长准是个汉奸、叛徒。我却不这样认为。我觉得,面对淫威,面对毫无意义的抗争,为了求生,暂时选择妥协并没有错,个人的求生本能都应得到尊重。因为,毕竟生命只有一次,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生命更珍贵、更令人眷恋的呢。如果他自己仅仅为了自保,没有加害于别人,他可能算不上一个合格的船长,但至少还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丈夫与儿子。他,一个40多岁的男人,我能理解他在一个家庭的作用。他的家庭需要他活着,哪怕是屈辱地活着……
我再次见到盛大林的时候已是一周以后的事了。在盛小斌遇难的整整一周内,他把自己关在宿舍里,连吃饭上厕所都不出门,是二副王浩帮他打饭,拿自己的脸盆给他当便盆。我不知道这整整一个周里,盛大林都躺在床上想了些什么。但有一点是事实——他现在想通了,接受了这个不愿意接受的事实——
他的弟弟盛小斌在他的面前葬身大海。那天早饭,在餐厅我偶遇他,发现他没有多大的变化。除了面色苍白了点,颧骨突出了些,以及稍显消瘦外,他依然衣着整洁、举止优雅而孤傲,嘴角还有一缕苦涩的笑意。他冲我点了点头,像个贵族。当时,我不知怎样安慰他,甚至怎样跟他打招呼,也冲他苦涩的一笑。我们便各吃各的饭了。我没有想到,晚上盛大林居然主动来到我的宿舍,问我想不想听他吹笛子。不仅让我有些惊愕,连同宿舍的老王、周强、郭涛都惊的张大了嘴巴。我随盛大林出门后,听到了郭涛在跟老王小声的议论。
郭涛说道:“老轨,今儿个咋了?”
老王说:“还能咋?找小于解闷呗!”
我与盛大林每人取了一把凳子,坐在甲板上,坐在原来的老地方。这时我才猛然意识到不妥。事情就是这么巧,仿佛是上天安排好的一样。那天盛小斌被刺后,正是扑倒在这儿。我故意找借口说这儿风大,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为的是不想刺激盛大林。我搬起凳子准备走开,盛大林一把拉住了我。说这儿挺好,对着落日的残阳,才能找到感觉。他说的很平静,像是根本没有有意识到什么,也许是我太过敏感了。我就不再坚持,静静的坐下听他吹奏。他吹了一曲,又一曲,只吹得晚霞悄悄散去,雾色渐渐浓重……最后的一曲《二泉映月》,在我泪眼朦胧中结束。月儿从云层里爬了出来,又钻了进去,是下弦月。盛大林抬起头说那月儿像一只船,一只倾覆了的船。我说是啊,人的生命难测,很多时候都不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就像天边的月儿,总是躲不开一片轻薄的云。这时,盛大林的眼里闪着激动的亮光,突然问我:“小于,人死了真的有灵魂吗?”
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
盛大林见我没有回答,眼里的亮光没了。他是在思念盛小斌,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他怎能不想盛小斌呢。我有点担心,又有点后悔。担心他想起盛小斌会伤心,我不知怎样安慰他;后悔自己刚才没有果断的告诉他,人死后是有灵魂的!这样多少也能让他的心稍有安慰,我为我的笨拙而感到羞愧。
盛大林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我,“刚才吹的那些,不知盛小斌能不能听得到……”
不知怎的,我突然冒出了一句:“如果上天有灵,一定会的。”
盛大林很高兴,感激的看着我。
等我又回到宿舍时,刘满仓与赵红卫等人已在那里等候了。他们见我走来,拍着我的肩膀套近乎,显得煞是亲热,不知为什么,我的心底却涌起一种厌恶感,我极力压抑着这种情绪,提醒着自己千万不要说错什么,别不小心害了盛大林。果然不出所料,刘满仓第一句就问盛大林跟我说了什么。我忍不住冷冷告诉他,我们什么都没说,只是他吹,我听。赵红卫仿佛看出我的情绪,故意讨好似地推脱他的责任,说他之所以杀了盛小斌,是因为看到盛小斌伤害我,抱不平。还说盛小斌对我那么下狠手,他看不过去了,才一时冲动杀了他的。他越是解释,越让我觉得他的愚蠢、无知。相反,刘满仓只字不提伤我的事,只是说,盛小斌的意外身亡他也很痛心,他能理解盛大林的心情,然而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要好好生活。要我多劝劝盛大林,注意身体,按时吃饭,活下来才是硬道理。“吉人自有天相”。刘满仓的话,我听不懂:既然活下来是硬道理,为何冷酷的剥夺了那些船员的生命呢?
刘满仓、赵红卫走后,老王把他们送到甲板上。郭涛说,刘哥在的一会儿功夫,把老王的好烟都被抽完了。老王很高兴,他说还剩几根。神气十足地掏出剩余的烟卷,扔掉烟盒。像中了大奖的人一样,一下子慷慨了起来,把那几根烟散给我们,然后豪爽地说:“抽,烟酒不分家,有好的不抽孬的!”
周强讥笑他,“以前你可不是这样子!”
老王不在意别人取笑他小气,他说:“今儿个粘了小于的光了,要不是小于,咱有好烟还散不出去!”
老王的话点醒了郭涛,他说:“是啊,若不是小于跟咱们住在一起,恐怕咱都没机会跟刘哥说话……老王,你今儿招待的很周到,刘哥很高兴。”
那晚,老王像是完成了一项重大的任务,很有成就感地躺在床上,又能安心看起书了。我也写起了日记。周强洗漱后,早早上床睡觉了。郭涛却睡不着,他想去玩牌,不敢去找二副、盛大林,也不感惊扰刘满仓、赵红卫。在宿舍里走来走去,像一只茫无头绪的蚂蚁。老王说12人舱热闹,建议我写完日记带郭涛去,我没有这个心情。只想早点睡觉。
我最终没经得起郭涛的死缠硬泡,带着他来到12人舱,那儿很热闹,两桌扑克牌,玩的热火朝天。我们站在刘满仓身边,陪他玩的有船长,王龙与朱胜利。
朱胜利还是那副德性,揭到孬牌就乍呼。我亲眼看见他揭了连续三张不如意的牌,每揭一张,都要在桌子上摔一下,骂天骂地骂运气,嘟囔的没完没了,刘满仓听的心烦,骂道:“朱胜利,能不能闭上臭嘴。”朱胜利讪讪笑笑,又斜着眼看身边的船长,说:“老李,不准偷看我的牌!”
船长一脸无辜地说:“说话要凭良心,我啥时看你的了?”
朱胜利笑道:“提醒一下嘛!”
船长有点不高兴了,说:“我打牌,你还没出生呢,用得着你提醒?”
朱胜利撇了一下嘴巴,表现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王龙说:“老李,你几岁开始玩牌?”
船长说:“大概五、六岁吧。”
刘满仓向船长竖起了大拇指,夸道:“神童!”
大家都哈哈笑了起来,船长有点不好意思,脸上泛起阵阵红晕。
站在一旁的郭涛也陪着笑,他不失时机地拍了拍朱胜利的肩膀,鼓励他,意思是手里的牌还有打头,只要有他郭涛参谋,说不准还能赢呢。船长见郭涛过来,就想退身,他欠了欠身,凑到郭涛跟前,低声问他想不想玩,如果想玩,他这局打完就换给郭涛。郭涛正要表示同意。一直给刘满仓当参谋的徐国栋有意见了。他冲船长说,“李哥,你不能赢了钱就溜啊!这不符合牌场的规矩。”船长不承认自己赢了钱,还煞有介事地算了账,意思说输赢折合起来,刚好持平。怎么能说是赢钱走人呢。他说,他之所以中途退场,并非故意,是对二副掌舵不放心,因为这一带水域比较复杂,怕二副经验不足,应付不了。刘满仓称赞船长说的有理,顾大局,做的对。同意了郭涛的接替。郭涛见刚才徐国栋插话,还以为他想玩,就说:“国栋哥,要不,你玩。”徐国栋说:“我不玩。我要为满仓哥保驾护航哩。”刘满仓笑了,说:“我可没请你哦。”徐国栋说:“我自愿为老大服务。”
船长的背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接着便是他爬弦梯散乱的脚步声,我心中不免滋生一阵悲凉。心想,几个月前,在这条船上,他还不可一世,说一不二。
而今,连小小的徐国栋、朱胜利都可
戏弄他。他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好久不见,我还发现船长的身体依然那样肥硕,臃肿,黑而稠的头发与茂密的胡须荒草一般自由生长。也许他已无心收拾,这使他显得更加颓废、疲惫和苍老。
郭涛很快融入了他们的娱乐之中。
我独自回到宿舍,本想悄悄地推门进去,不愿惊扰老王、周强睡觉。不想,当我轻轻推开房门,两人还在聊天,见我进来,仿佛是看到了一个刚刚参加完重要会议的领导回来似的。一脸的期待。
老王小声问:“郭涛没回来?”
我说:“还在打牌。”
周强说:“跟谁?”
我说:“跟刘哥、王龙、朱胜利。”
老王眼里闪着亮光,说:“我猜只要你过去,刘哥肯定会给他面子。”
我解释说:“不是的,是船长有事要做,郭涛顶替了他。”
周强也凑了过来,惊讶地问:“船长也在啊?“
我说:“是啊。”
老王还想问别的,但又不知该怎样表达:“他们都……”
我明白老王的担心,宽慰他说:“气氛好着呢,大家玩的很开心。跟哥们似的。”(小说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程双红,又名程子君,笔名:程晓枫、程虫虫、梅映雪、梅虹影、龙飞等,生于八十年代,河南省周口市人。金牛座男子,以通透为理想,以简单为目标,人生信条为“一切看透,更要相信美好”。二十岁正式开始发表作品,青年作家,热爱音乐、武术、电影、旅行,写作十余年。诗歌、散文、小说等作品散见《河南日报》《芳草》《周口日报》《牛城晚报》《短小说》《中学生学习报》《文化周报》《精神文明报》《雪花》《现代家庭报》《扬子晚报》《青年作家》《人民日报》《长沙晚报》《吐鲁番》《青少年文学》《思维与智慧》《青年文摘》》《读者》《青年博览》《报刊文摘》《37°女人》《小品文选刊》《传记·传奇文学选刊》《佛山文艺》等刊物,诗歌、散文、小说作品入选年度选本。著有长篇小说《血海浪花》《苍茫》《面包树上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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