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山水画大家刘知白
在文人画脉中,宋代的米氏云山代表了泼墨和破墨山水的最高境界,后世无人超越。黄宾虹认为泼墨“未易猝造”,刘知白也认为“米氏云山最不易学”,但刘知白在耄耋变法后,却将大泼墨推到了最后的极端,消融笔踪的跨度和幅度远远越出了二米的雷池,成为中国山水画史上最具代表性的泼墨大家。
刘知白(1915—2003)原名庭坦。号白云、如莲老人、老藤、野竹翁等。1915年11月生于安徽凤阳,2003年8月于贵州仙逝。1920年随外祖父学习书法、经史,1925年由《芥子园画谱》学习中国画。1933年考入苏州美专国画科,1935年拜顾彦平为师学习吴门画法,同时入住苏州怡园,潜心研习“过云楼”所藏历代名画,其间又随师拜访苏吴藏家,得览更多历代名家书画剧迹。耳濡目染,由此奠定坚实传统山水画学基础。
他于1915年出生在安徽省凤阳县府城镇一个富商之家,自幼痴迷书画,一生不慕名利,远离画坛,潜心艺术世界70余载,2003年8月14日辞世于贵州省贵阳市,享年89岁。
刘知白曾说,“作为一个画人,一要老老实实学传统,二要广师造化,三要经得起寂寞,四要敢于不断超越自己,五要不畏艰难险阻,不畏老之将至”。他所言“学时有他无我,画时有我无他”的治学思想,要求学习传统时踏踏实实,苦心追摹,再从师造化中去领悟传统,最后以我法画出自家山水。
他对自己习画历程总结归纳为“法、守、功、化”4个字,纵观老人70载的艺术人生,正是从这4个字一步步走过来的。他学米芾、石涛、石蹊、徐渭、黄宾虹等,一学就是60多年,不仅是学他们的笔墨之法,更是从中领悟传统艺术的意境和大师们的精神思想。
他作画从不打铅稿,无论大幅小幅,只讲求一个“快”字,而且章法层出不穷。他认为画前打稿笔墨易受约束,难得天真活泼;若是边想边画,板结在所难免,也失去笔墨意趣,这些都是胸无丘壑,心手功夫未到之故。故此他说:“画者须从古之大家处得法,了解传统之流变,了悟我国文化之精神,于造化之中得自然之涵毓,胸存万千气象至神游造化方可随心所欲。”
原中国艺术研究院副院长、著名学者冯其庸看了刘知白先生的画后,惊叹不已,主动提出为先生的画集写序,仅从其中几句,就可看出他对先生画风画格的倾慕:“刘老的画,是地道的中国气派、中国神韵!笔墨之高,已入化境。从山水画的渊源来说,刘老画里呈现出来的是石涛、石溪等人的气派,而且其高处,决不在二石之下。
他的山水完全是从贵州的真山真水中来,完全是自出新意,一片天机,没有丝毫陈旧的感觉,相反却是令人为之耳目一新,看到了贵州真山真水的神韵!刘老的画我感到已经人格化了,而刘老的人也已经与天地、山水、自然浑然默契了,这真是画家最难达到的最高境界!”
中国著名文艺评论家陈履生则认为,知白先生画中透露出的野逸气,不仅表现了先生一生的坎坷,那种随遇而安的生活方式所造就的因势而布局的构图方式,呈现了变化和不定的篇章以及那狂放和深具功力的笔墨。
著名文艺评论家柯文辉也给予刘知白极高的评价,“知白老他毕竟是一个对中国古典有想法的人,有他自己的独特的追求。他比较多地保留了自己身上的清气,而这种清气比起石涛那一种出家人的清气,石涛能应付王公大臣,知白老就应付不了。
与其说这是他不如石涛,实则是他比石涛高。因此他得到了石涛的长处,避开了石涛的应酬,终于找到了自己,与石涛抗衡。他已经达到一种完全寂寞的高潮。刘老的画的全部价值在于他不重复古代的大师的技法,同时又在精神上和古人达到一种默契。”
刘知白一生视名利如浮云,他一生远离画坛,坚守着一种艺术的自由品格和独立思想。他生活在儿孙满堂的大家庭中,生活在众多的学生中间。他们和谐相处,其乐融融。
他安心于自己的这个小圈子,不去理会外界的是是非非。他甚至也不关心自己的作品,随着越来越多的艺术家、评论家对他的褒扬,他的作品价格也随之上涨。但是刘知白并不热衷于此,他就如同一个修道的禅师,超然物外,神归画中。
刘知白晚年一直想在家乡凤阳举办一次个人画展,可是老人没有等到这一天。他画了一辈子的画,就在临走前几个小时还迷迷糊糊泼完最后一点剩墨,搁下了画笔。“二石超超画笔稀,天南又见白云飞。神州自古多奇逸,寂寂空山一布衣。”让我们用冯其庸先生的诗来缅怀刘知白老人,白云寂寂,尽在人心。